F

Et in Acardia Ego.

亚伯的羔羊

按约定,亚伯把那只有两头的小母羊牵到了路易十四桥底下,我则带好了接血的黑色塑料袋和雕饰有花纹的核桃木短刀。
塞纳河畔的桥底又脏又臭,还有一堆白色的鸽子屎覆盖在路基上面。昏暗中,那些个白色的模糊小点看起来像一只又一只的羊羔——身体圆而毛绒,随着地上粪液溅开的点数不同,而长出一个头、两个头、三个头。我就这么一路数着,在隐隐的河水流动声中前进,依稀能听到小羊羔的叫声了,咩咩的颤音低低地在桥下轻响。
但是,无论我怎么用耳朵仔细分辨,却只能听到一个头的叫声。
难道亚伯在骗我吗?我满怀疑心,有些愤怒地加快步伐,终于来到了路易十四桥下。紫色的夜幕下,昏黄灯光投射到地面的鸽子粪上。亚伯穿着墨绿色的羽绒外套已站在原地,手里牵着一段缰绳,另一头松散地套着双头的羊羔。随着视角的逐渐拉近,我这才看到羊羔的两个头一个神情欢快,另一个则闭口缄默,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只能听到一个头的叫声。
“你的羊羔们准备好了吗?”
我一边询问一边从大衣的内侧掏出裹好的塑料袋和刀子,仔细地撕去上面的封条,把有些弯曲的刀刃举到路灯下检察。羊羔继续在一侧咩咩叫着。如果只听声音,是难以猜出它的魔鬼模样的。它,或者说它们,咩咩在晚风中叫唤着,好像在隔空呼唤不存在的母亲,显得又有那么一些充满柔情。
亚伯没有开口,继续倚靠在原地,余光可以瞟见他的拳头稍微握紧了一点。
我没有理会他,拿着坚实的硬质塑料袋走过去半跪在羊羔面前,绕过它们的脖颈,系了一个活结。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观看这个怪物:闭嘴的那个头,眼睛是温顺的黑色;叫唤的那个头(当然,现在也不叫了),眼睛则是奇异的红色,仿佛包裹着一层血膜,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,包括我在内,目光无畏而又带有某种邪恶。
我退向了一边,重新绕到亚伯面前,顺便递给他一根香烟。
“你的孩子们准备好了吗?”
亚伯接过了香烟,没有犹豫。
亚伯张开了风干的嘴唇,他犹豫了。
“我放弃了,约书亚。留着它们吧,让它们活着吧。”

评论

热度(1)